王嫣霏,女,汉族,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长期在县、市党政机关从事宣传文秘工作。在盐津县工作过13年,现供职于昭通市文联。自幼与文字结缘,写有几百万余字小说、散文手稿,曾获全国文学大赛原创文学奖、华文实力作家奖及入围优秀长篇小说奖等。自小人生经历坎坷,对文学钟情源于自我心灵慰藉,写作随性和私人化,习惯在学习和工作之余,用一些文字填补自我平凡的空间,年深日久,已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曾遍邂生命的绝谷,却又不期而遇温暖,感恩创作长篇地方文化散文《家在五尺道》,以履行感情职责、服务经济社会——历史的博大深奥、文脉的伟大传承、古老的精神密码,每一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是史诗,他们需要表达。
长篇连载
《家住五尺道》(19)
王嫣霏
曾经的贫瘠荒芜、渺无人烟,一下成为昨日遥远的事。
山里的孩子不再被照相的“咔嚓”声吓得哇哇大叫,也不再跟着汽车跑,地里的庄稼和牛马再也不仅是他们的牵累,他们坐着驶向远方的列车,飞入了理想的梦端。勤劳的汽车们在大山里跑进跑出,各种大幅广告把都市的现代气息从远方带来,世居深山的乡亲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和外地人说古道今,从那盘古开天的种种传说到三国、隋唐,再到现在的关系着祖国统一的台湾问题、北京奥运会等时局话题!孩子们在互联网上与地球上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人们交流着时代的信息。
盐津的每一个角落,都已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与时俱进的文明分分钟连接,一切不再是遥远的梦!
这片深山之中曾经干涸、焦苦的土地,曾经是那样的偏僻,远离现代文明,沉陷在雄奇险峻的悬崖下,流落在汹涌澎湃的关河边。走不通的窄窄的街道,刺耳的汽笛声,哀伤的面孔,曾经是那样的迷茫。今天,世纪之交的经济大动脉内昆铁路,在城乡接合处拉响了充满企盼与追求的汽笛,高速公路抖擞的雄姿揽八方宾朋,吸引一个个富民工程托起经济开放的轮廓;美丽的关河两岸陡峭的山崖上创建了十里岩城的壮丽奇观,鳞次栉比的高楼,灿如繁星的灯火,花团锦簇的小区,交相辉映,向人们呈现着现代化的时尚生活理念;白水江畔正在崛起盐津现代工业园区,随着关河和白水江水电的梯级开发,盐津能源化工基地县的梦将不再遥远;坑坑洼洼的泥路,变成了花草树木簇拥的宽阔平坦、整洁干净的街道,装扮时髦新潮的美女迎面而来,各式各样的汽车络绎不绝……
从贫穷落后到繁花似锦、富饶美丽、与时俱进,这片古老土地的脱胎换骨,辉煌在巍巍高山、滚滚碧涛的霞光之中,令人刮目相看。
“捷报与彩云齐飞,富庶伴文明相长”。坚韧求索的过程,不得不为这不断求索、不断前进的山水而感到荣耀,山里人已大踏步地走进了这充满机遇和挑战的现代化建设里。曾经饥寒交迫、苦涩冷峻的大山,已经可以骄傲地宣告:今朝,这片土地,田园胜锦绣,文化出奇彩,人民享幸福!今朝,这片土地,实现小康,走向富裕,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梦。
历史,不会因为无迹可寻而成为飘逝的山岚。五尺道告诉我们,百年梦圆的内昆铁路、几番艰难争取的高速公路告诉我们:历史是一条河,发源于万山之巅,流布于平畴之野,浩荡于无涯之海。只有追随历史的潮流,风正帆悬,沧海日出,洪波迭湧,锦华铺陈、光昌流丽的明天才会属于我们!
文明的脚步日新月异,仿佛一夜之间,人们就向文明迈进了一大步。时代的变迁让人一不留神就跑过了昨天,进入了灿烂炫目的今天。也许因为变化来得太快,太过于激烈,让一些人感到了些许的茫然,开始了寻幽访古的幸福惆怅,寄予在山水中找到心灵的宁静,心灵的港湾。而盐津,这片窄小的地域,它原生态的民风民情,带着泥土气息和风云呢喃的山水,土生土长的质朴人们,最接近生命的本源,最接近心底的安宁,是不得不天天面对喧嚣和浮华的都市人。远离故土却在心底苦苦寻找着根系的人们记忆绳索的最好系挂点,是心灵最宽广辽阔、安然甜美的家园。于是,盐津注定是一段永远深埋在人们心底挥之不去的传奇,永远疼痛记忆的一个牵扯点,就像离开树干的叶子对母体那份生命情结的怀念,尤其是豆沙古镇,这个只如小巷般的古镇,其承载的历史文化已成为人们永恒的记忆和心灵的沃土。只要一打开它的封面,历史仿佛就从深巷里扑面而来,前世今生的隔世幻影如真如切,沁人肺腑,直逼人灵魂深处,拨动着人们心底永恒的柔软和牵挂。
于是,寻找、怀古、回归,在山水、在历史文明和前人的足迹中寻找辉煌的昨天,失落的今天,未知的明天,以获得一份应对现实困惑与浮躁的平静和从容,就成了必然,成了处于物欲横流、经济飞速发展中的现代人最宁静的港湾和心灵依靠。
这,也是每个热爱中华文明的人生命深处的真切渴求。
这,更是每个炎黄子孙用初心铺就的回家路径和生命指向,它是永远与生俱来的生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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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沿着几千年奔流不息的关河走下去、游上来,人们就可以将整个盐津风情一网打尽,追溯到盐津隐藏在历史深处的哲学……
盐津,是一个码头渡口贯穿起来的概念……
特别是盐井镇、普洱镇、豆沙镇三大古镇,支撑起盐津,构架起盐津曾经的繁华,成为盐津历史文化内容的重头戏。
——县城所在地盐井镇是盐津的政治经济中心,但它与豆沙镇一样也是一个古朴的小镇,是盐津一直以来文化繁荣、商业兴盛的载体。因曾拥有盐井产盐并设渡口度汛而得名。自清朝乾隆通航以来的近年间,从这个渡口经过的金银钱币可谓数不胜数,在史书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笔。据民国《盐津县志》载:“盐井渡,水陆交通便利,为昭通、叙州(宜宾)两府之中枢,商务繁忙,实为滇边第一口岸。”光绪年间,盐井渡厘金局抽取来往商贸厘金,每年上解白银达十万两,占全省厘金征收总额的三分之一,居全省四十七个厘金局之首;民国年间,每年上解银币十五万元,旧滇币五十多万元。
这条曾集万千辉煌的河流,冬碧如陈练、夏浑水摸鱼地穿过镇中心,河水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吊脚楼,那雕花的木窗、油漆剥落的木板门,以及站在自家窗棂前梳妆的少女,都在小镇的细枝末节处透出一种时光的从容和生活的坦然。
河流的路就是桥。桥,是盐津不能没有的物,行走的载体。一个多河流的地方,一个风情万种的地方,怎么可能离开了桥呢?它就如盐津纤柔的女子,散布城中,是一道长长的连接人们前行步伐的独特的风景线……
盐井镇的铁索桥在城头,是城的起点。它沉陷在街面下,连接着河端两面长长的石梯。也许是因为这样低落的位置,这座桥就显得很低调,很瘦削,被两面的大山挤压得如躲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不怎么显眼,也不怎么壮观,似乎被人忽略和忘记了一样。这座桥就这样默默走了多少年也不得而知,只是如今,走在这座桥上,除了两岸壮丽的大山、鳞次栉比的吊脚楼外,新添的风景是能看到呼啸而来的火车。
站在桥上,放眼望去,整个县城就在山中。家门对着的就是大山,突兀挺立,静默不语。山怀抱着水,居民背负着大山的沉重,而桥,人们买菜,散步,就承负着居民的重量。桥边是人们对大山诉说心里话的集散地。夏夜纳凉时人们东家事、西家情,家里吃穿用度的开销,就在那时候弥漫了夜空。而上了年纪的老人,经不起孩子们的软缠硬磨,就在那桥上开始讲祖辈的历史、山野的传奇以及大山的典故。老蒲扇下,便衍生了一段又一段的故事。那山那水那城,那人那桥那古老的名字,就以这样的方式在一个个年幼的心中扎营,在心灵的沙滩上堆起一个又一个的梦想。
石条、石板、鹅卵石铺成的老街,被岁月打磨得油光发亮,陡峭,弯曲,细长,完全是一条十里长街。这上面曾那么热闹地走过横经而士者,负耒而农者,列肆而贾者,牵车而商者,船夫、轿夫,悠悠的达官游人,手拿玉扇的贵妇。河岸有街,街边有桥,桥下有船,船侧有排,那些沿河而泊的船只、竹筏,是古镇一道最别致的风景。整个古渡热闹、繁华、富丽、贵气,各种风物、店铺,堆积出一种奢靡的风格。如今,这街头巷尾,这河边岸上,女子一样纤纤细步,市井一样纤尘不染,商店一样看似简陋实则富贵十足,无处不在的洁净、大气、优雅、华丽……
这是一种隐性的传承。一种不流于外在的华丽人生,其内在骨子里是品质和高贵。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盐井镇是一个山中之城,但人们的生活水准却有点特别。在盐津生活,人多地窄,街上的门面寸土寸金,再昂贵的东西也不愁销路,有些人家就凭着街面上的一个门面养活全家。人们样样要精致,那种看到打折促销就疯狂的现象在盐津基本上是不会发生的,盐津人追求生活品质、生活质量,所以,在盐津,什么都是敢于消费的,都是雅致的。
也许因为这样,盐井镇骨子里永远是一个时髦的城,永远处于时尚前沿。故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盐井镇渐渐地让高楼大厦挤得没了空隙,流光溢彩,日新月异,现实的繁华渐渐填平了那些古意。那些小船没了踪影,只有曾被人遗忘的铁索桥热闹起来,白天,算命的瞎子、卖通书的、卖艺的,占据了桥面;傍晚,纳凉的人密密麻麻,大人抬根板凳,手摇一把蒲扇,谈天说地,小孩子则跑来跑去,桥已不堪重负,政府不得不隔段时间贴出公告进行维修……
简单相随热闹,时尚带着古朴,在人们追求前沿的心底,又渴求着回归到自然的山水中,这是山里人特有的质朴本色!
不落伍于时代,又拥抱着人类最本真最朴素的文明,这是一方复杂的城,复杂的人们!
——三江明珠普洱镇。三江,顾名思义,三条河流在城中交汇穿过。作为交通要道承担者,和盐井镇一样,普洱渡是滇川之间的一个大渡口。第一眼看普洱,如在梦幻中,碧绿的上清河,烟雾缭绕。如花的女子,走过一条街,又拐过一道巷;脚下光溜溜的青石路,乌黑发亮的门板,古色古香的店铺,透着浓浓诗意。街边洗头的小媳妇,那长长的黑发,伴着一池清河水和她们纤细的背影,媚态十足地成为街边独有的风景……
烟雾起,是老茶馆的茶水泡开了。这个老字,有旧的意思,更是古老的时间。“茶”这个中国几千年来最意味深长的文化符号,很多人一生都离不开的饮料,在普洱发挥到了极致。普洱人离不开茶,更把茶喝出了古老的韵味,茶馆文化已成为普洱街的一个醒目招牌。古老的茶马古道——普洱大河街,一条众人走的主干道,就在繁华闲居的人群中间,使得普洱人气地气十分厚重。遥想当年,人马群集,壮丽过市,经年日久,也成寻常。人累了,马渴了,又遇如此繁华之地,自然是要坐下来喝一杯的,于是,各色茶馆应运而生。在各式戏文中,各色故事、走南闯北的新闻也传播开来,普洱也就成为马帮人最惬意的落脚之地。普洱的茶馆不豪华、不气派,更不隆重,与城市里华丽昂贵的茶室相距甚远,只简单干净、质朴长久。几张洗旧的老桌子、老板凳,古香古色的,大街小巷皆是,有的一字排开,大气;有的藏在墙角里,小门户。无论人多人少,总是有几桌;人来人去,有人就做生意,没人一样坐着闲吹,着一壶清茶,男女老少几毛钱坐上一整天也没问题,真可谓休闲歇脚的最好去处。清茶一上,雾气中,大嗓门的妇女,吸烟沉闷的老头,抵着窃窃耳语的,纵声大笑的,倚老卖老的,东家长,西家短,哪个娃儿赌博输了家,哪个小媳妇没孝道,哪个女人私会了汉子,国家大事、街面上的人物、各种小道消息,全都浮在了小镇上空,飘散到河里,引得河岸上的船家也不时抬头观望……
大河街、小河街、跳桥石……光听名字就能感受普洱江河多、地处通道的事实。曾经,小小的码头,每天要迎来几百只木船,又要送走几百只木船。古老的河从桥下流过,流水不舍昼夜,船只来来往往,繁华在石桥、吊桥下慢慢滋生,各省会馆、茶馆、商行、银行,纷纷在这里插上旗号,不计其数的货物与南来北往的人从桥上过去,几许洗耳的故事让人回味无穷。
桥、船是与普洱发达的水上运输史互为印证的。木船载走的是货物,载来的是财富。千百年来,普洱桥的灯火不曾熄灭。桥是不眠的。
普洱有几座古石拱桥,负重、沧桑、隐忍,有一种自然的厚重和朴实,如一个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坚韧到了人生的暮年,保持着低调稳健,使人们的脚步在它们的背上行走时特别的踏实放心。普洱自然也不能没有铁索桥,那是一座著名而特别富有意味的桥,尽管外地人走在上面有些心慌。盐津文化名人谢八如曾为普洱渡铁索桥撰写过一幅对联“普渡桥横,不需慈航能普渡;永安路险,勿用武备也永安”。烟雨中,这座飘摇欲坠、外地人不敢走的铁索桥,仿佛从梦开始的地方而来,带着遥远时空的感叹声,走在它上面心底有一种泣不成声的茫然无助,像是一个在秋天悲泣的妇人,蒙蒙的细雨笼罩着心灵,发出隆隆低沉的声音。这桥是什么时候有了的,已无从考证,反正这桥虽然风雨飘摇,却是当地人的主要通道,特别是要从河这边到河那面去买菜做饭的人们,他们天天都得走在这沧桑生锈的桥面上,感受它的纤弱,被风吹得飘飘摇摇,如一片在风雨中飘摇的树叶、一叶江心飘荡的小舟,更像一位纤瘦体弱却坚强站立的少女。它的意义在于,几根摇摇晃晃的铁索将被河水隔断相望的两面大山相夹的家园和人们连接了起来,它是普洱两条街的连接线。桥的四面每天都有船工,沙滩,纳凉的人们。
桥下的河滩河面,风景无限。河边,是快乐的童年,那摸鱼的小屁孩,一如既往地悄悄地向那浑然不知的鱼儿靠近;水中,甩着光膀子大把畅游的姑娘小伙子,开心地大笑、嬉戏,让整个河面都被打碎;河心,星星点点、划着双桨的小木船悠然自得,似乎浑然不知时光的变迁;河岸,一双双打情骂俏、窃窃私语的情侣向世人尽情诉说着让人艳羡的美丽年华;河堤,随风传来大人呵斥小孩的声音,空气中飘散着录音机里放着的老式情歌在问“姑娘啊,你跟不跟我走”,门边掉光牙的老奶奶使劲摇着大蒲扇,堂屋里老式的风扇机疲软地转动着;吊脚楼里晃着半截身子看风景纳凉的婆姨们边纳布鞋底边有一茬没一截地和河下边的人调侃着——普洱人不会游水,简直一大耻辱,别丢人了……
于是,一河风情,几根铁索一网收尽。
这座桥不像盐井镇那座桥那样隐蔽,它气势厚重,一面平着街面,一面高过街面,很美很特别,可以算是普洱的标志性建筑,因为它坚韧地陪伴着普洱人民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这坚韧的桥是古镇兴衰的最好见证,它和古镇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的考验,水、火一样没落下,几被火烧几被洪水冲毁,却坚不可摧,风雨不倒,和旁边居民楼一样几修几建,浴火重生。旁边的吊脚楼变了又变,它却依旧如初,唯有那棵沉默的大黄桷树一直和它紧紧相依相伴。这棵树落在桥边的剪影似乎早已与那些铁索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桥多,是因为河流多;河流多,水分充足,人就美丽聪颖就大方灵秀。故而,盐津女人美,普洱最甚,这里的女人可是入选过皇宫的,秀美娇媚自不必多说。这些女子的俏丽,引得从这儿经过的人们无不停足驻看,流连忘返,更引起众多传媒的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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