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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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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21/7/22 16: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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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了,塘里所有的荷花都长莲蓬了,只有一朵才开,它开得晚了些。柳条是夜的秀发,风是夜的手指,手指抿动秀发的瞬间,气鼓鼓模样的花苞“啵”地吹出一口气,荷花就开了。

月亮还是那一轮,十年前和现在都是同一轮,秋夜总是被冰镇过了的,他也总是常来塘边,秋夜每晚都来。

今夜,他看到下弦月划破了灰黑的云钻出来,是他微笑的弧度,落在水中,刚开的荷花旁边。花是如雪的白,在手指粗的长茎杆的顶端,被托着,擎在离水面半米的地方。那朵荷花仰望着天空,月亮就在它身下的水里仰望着它啊,还不经意照见了水中的鱼,通体泛着银白的鱼,通体泛着金黄的鱼,还有通身是红色的鱼,都在擎着荷花的茎杆下,“啵啵”地吐着泡泡。

他穿长袖运动服,坐在常坐的那块儿石头上,露珠噙满了夜的眼睛,挂在芦苇叶尖儿上的,藏在白色荷花花瓣儿间的,一滴落在卷曲着枯边的荷叶中间,他看到那朵荷花在轻轻地摇动,所有的鱼都来了,在它身下吐泡泡,好多泡泡怯怯地翻动着,在月亮的圆弧中。

这是从前村子里的荷塘,现在是规划改造后的公园的荷塘,比从前小了好多,村人都搬到新修马路对面的高楼里去了,也和城里人一样来这里遛弯儿、散步、锻炼,也结伴走过荷塘边,聊着天,回忆从前。从前?从前是什么样子呢?他的眼睛随着那朵荷花身下,鱼儿吐出的白色泡泡怯怯地翻滚……

推土机的手臂,是冷冰冰硬邦邦的,顶端直绷绷的手指,随着挥动的手臂起落,在弯曲和伸展间,抓破低矮的房屋。再高高举起,慢慢一转身,在村人永久失去、正在告别的眼神中,缓缓摊开手掌。“咣当”的震荡声响起来了,一声接着一声,那落下的烂砖瓦就把原本纠起的心,往地下砸去,如同打夯,一直砸到地底下,再也找不见了,那被砸过的地方就比别处坚硬了。那是一场送别,永远失去的送别,经年的老房变成了粉末状的尘土,扬洒在静悄悄的空气中,细雨般洒,没有雨的润,是灰色烟纱,从村子上方整个地铺下来,把所有的阳光都封在上方,把整个村子轻悄悄地裹住,那看似不经意地捻动中,藏着蹂碎躯体的力量。

那时,黯哑的白天是灰色的,荷塘在月夜下竟如同白昼。村人都搬走了,正在建设的新村在旧村的不远处,和荷塘只隔着一条柏油马路,那柏油马路正在修着,一遍遍地被压实,还没有铺石子,更没有铺沥青,还是赤裸裸平整的宽土路。早晚要搬回来,拿了临时安家费的村民都在就近租房子,不能和平日的夏夜一样,吹着风拿着蒲扇赶着蚊虫,在巷子里侃大山到深夜了……这似乎很有些不习惯,好多村人,几乎每晚都会来荷塘边。

荷塘好久之前就有了,塘中总是种着莲藕,从春天铜钱大小的圆圆叶子铺在水面上开始,到秋天白楞楞的藕埋在水底的淤泥里,荷花开了一茬又一茬,总开不完,就像村里人谁也说不清,这荷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样,是个难解的谜。荷塘、荷花、莲蓬、莲藕都和夜里的月光一样属于村子里的任何人,总有人来荷塘,游泳的,撑着竹排的,采回几朵荷花回家做成荷花饼子,潜到塘下摸索着扒拉出几块莲藕回家炒菜,运气好的能在塘沿边摸到几枚鸭蛋带回家里,那是收获的喜悦。

村里大多数人都熟悉水性,更熟悉塘子,孩子四五岁开始就被大人们带着去水边玩儿,七八岁就会潜水了,和塘里野鸭比赛游泳,一个猛子扎进去,在四五米以外探出头来,嘴里咬着荷花,用手撸去头上的水,又甩几下头,头上的水珠落在嘴里咬着的荷花花瓣上,碎成更小的水珠子,最后拿荷花瓣的边缘做了跳板,来了个高处跳水的动作,重新落到水里去了,入水动作完美,没有溅起一朵水花。

村子拆迁,村民仍来游泳。那夜是下弦月,镰刀样的月亮也如同小船般挂在天上,满塘子的荷花都开了,白天里可见的粉荷,白荷,或者粉黄色的荷花,在月下都只有一种白色。垂柳依依的塘边石头上坐仨俩地坐几个人,也有搞这个拎了马扎来的,凑着,说着当下和过往,也望着远处将要入驻的新楼上的星星,那楼很高,是插进地里的刀子,最高处的刀柄上能摘下星星。

“快来!快来!二狗子好久没出来了!”那声音是刺破夜月的剑,电钻般地在漩涡里钻着,砸地的脚步、接连的跳水、溅起的水花,塘自里,你踩了我的脚,我抓住了他的手,都顾不得了,都在找着,叫着“二狗子”的名字,声音从高到低,从喊到呜咽,从急切到乞求……那一整夜的月都是镰刀样的,割下凌乱时,夜惨白,荷花落满了塘子……黎明时,东边天空蒙蒙白,弦月黯淡了,隐去了。塘边,躺着六个人的尸体,尸体边是哭喊着他们名字的他们的亲人……

后来呢?新村建成了,村民都入驻了,一家一户的院落消失了,村里的窄巷子都没有了。也有乔迁之喜吗?建筑公司出钱给了荷塘里溺水身亡的亲人家属抚恤金,也算欢喜。生活水平提高了么?都是同村的人,都认识,过上了城里人结伴遛弯的生活,再不用隔着墙头大声打招呼“他二婶子”“他大伯“了,遛弯散步之前都打个电话,约好,在楼前等着住13楼的人下来,一起在月色下绕着荷塘边走路。

现在呢?来荷塘边儿的人越来越少了,荷塘边插着“水深危险”和“禁止游泳”的牌子,荷塘属于公园管委,更没有人下塘游泳了。荷花依旧开着,从菡萏到含笑再到完全舒展,都文明又优雅,不是从前的山野之气,而是娇憨公主慵懒模样。

今夜,月如钩,如镰刀,如船。他和那一朵迟开的荷花对望着,良久,更久,不知道多久。他听着藏在擎着那朵荷花的茎杆下,接水处的叶子下,那些鱼儿“啵啵“吐泡泡的声音,急切地,饥饿地,乞求样儿的。风吹来,夜煞白,柳树的枝条飘起来,拂过他的脸庞,脸颊处好多水珠,冰凉!

村人都说旧村改造时的那次溺水,是因为那晚的荷塘里出现了漩涡。漩涡?那次之前,荷塘从未溺死过人,那次之后也没有,那夜,很奇怪?一想到建筑垃圾都填进了这个荷塘里,他的眉心就拧出了疙瘩。还是别想了。他叹了口气,从时候上站起来,大步走进了黑夜里,又迟疑地转过身,看着那一朵孤零零的荷花怔住了。望天上,弦月边燃起灼烧的白光,照得荷塘如昼。

他终于大步走进了黑夜中去了,这一次没有回头,他怕自己永远地,陷进荷塘月色中那个朦胧的漩涡之中去了,怕随着漩涡在正中心旋转着晕倒,怕被荷花瓣盖住,怕被月亮船载走,不知道会漂到什么地方去了……(图文均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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